黑暗，寒冷，虚空，无边无际的寂寥，只有一棵巨大的几近干枯的树在我面前发着微弱的光。

我踏着看不见的路走到生命之树面前，不带一丝感情地问好：“许久不见了，我敬爱的母亲。”

树干裂开两道口子，我的母亲睁开了眼，她的双眸已经比我在霍弗农山上见到时还要浑浊了，我都怀疑，她此刻已经瞎了。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孩子。”她用更沙哑，更苍老，更憔悴的声音说。

“您说的那个时刻，到了，是吗？”我拍拍自己的胸口，“这里，有一种膨胀得要炸开的感觉。”

“是的。”

“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在新年将临之前，我就得死？”

“我认为是的。”

“您不确定？”

“我对未来的预测从来只是可能性事件，没有必然性事件，因为未来是虚妄的，从现在通往未来的路上，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都会导致未来的极大不同，比如，我只预测到了你在虚妄的未来里需要死在你的信徒手中才能拯救现实，却从来没有料到你们的身份会变成恶魔与猎魔人。”

我笑笑：“也从来没有预料到，我们的记忆被封存，以敌对的身份相爱，然后又想起记忆，让我们的爱情以必然的悲剧收场，就像在过去世里一样，永远天人一方。”

生命之树叹重重了口气：“对不起，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你们本不该承受这些。”

我摇摇头：“母亲，在游历人间这么多年，我也目睹了许多您所说的贪婪，邪恶，淫荡，暴力，血腥，虽然我爱着世间的人，可是看到他们自相残杀，互相抢掠，喊着道德的口号，做着肮脏的行径，我的眼是烦的，耳是吵的，心也是痛的。而我所看到的，不过是您千百年所看到的千万分之一，您的厌倦，失望，悲伤，愤怒，我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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