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中，颜守正静静地立在床边，凝视着床头上挂着的平安结。

小厅书桌上还放着一沓宣纸，上头写着歪歪扭扭的诗词与不成形状的图画，绘着湘江烟水的精美屏风旁边立着把还沾有松软泥土的铁锹，书架旁已有百年历史的琉璃明夜灯下摆着针线竹篓；不过两三月的时间，这房间里便到处都藏着李立山的影子。

想起今夜李立山衣衫下的身体布满了不属于自己的凌乱痕迹，颜守正便暴怒不已，突然发难掀翻了小厅书桌，将卧房里的所有东西都砸了一遍。

刘寿官在外头听着房里噼里啪啦的动静不由得叹息一声，忧心忡忡地候在门口。

月光从窗口倾泻进房中，在青砖地面铺上一层冷白莹光。

颜守正颓然端坐在床边，凝视着被他扔在远处的平安结。恍然间，他似乎瞧见李立山浑身湿透了无声息地躺在哪儿，心下一颤，不由伸手捂住额头闭眼试图冷静，可双目合上后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人蹲在床边，怯怯哀求凝望自己的模样。

颜守正嗤笑一声，想他这么多年使得都是雷霆手段，外人都道他铁石心肠，怎又会为了区区一个男妾、一个背叛他的婊子而动摇？

但心底有另一个声音缓缓地响起——你若不曾动摇，为何那时再三询问只等他开口反驳？你若不曾动情，为何连家法都不忍用在他身上？

外头打更人的声音顺着寒风幽幽飘过，颜守正闭目良久，终是在丑时到来的前一刻唤来了刘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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