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

-----正文-----

大战结束之后，默克带着最后一位战友的骨灰来到这座城镇。

说是战友，其实他平时只是担任炊事职责，很少和其他人打交道，更不用说达成一起冲锋陷阵的深情厚谊了；说是骨灰，其实那场战争过于惨烈，几乎没有完整遗体，除了头颅和上半身，能找到的只有一些幸运地没被战火殃及的标志躯体和物什，他自发地收集之后，凭借记忆将其按照不同个体分别火化，骨灰与被留在驻扎地的平时十分眼熟、看起来极大可能是战亡者生前携带的坚利品以及一些署名信件放在一起；而城镇，则是他问路数月，从遥远的战场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终于抵达的地方，尽管从没来过，但远看此处一派喧嚣而祥和，显然尚未被战火殃及。

五年前，他的战友们，一群正值青壮年纪的热血青年在不同的地方应前线号召，与家人依依惜别后，浩浩荡荡地踏上不归路。如今，在和平的土地上走了两年，他才陆续把战友们的骨灰送回各自的故乡，只剩下这最后一位。

这是一位叫作埃德尔的中年人。作为队伍中资历最老的伙计，埃德尔向来最会照顾队伍内的气氛，几个容易冲动闹事的青年火气一上头时，往往是他站出来劝架稳住场面，而在战场上，也总是他最先发现危机。滚滚硝烟中，他也是默克最早确信的遗体——半边身体挂在战壕上，一只手死死抠着土，以半包围的姿势形成一个空间，像是在掩护身下重要的人或事物。他那满是血痕的破损衣袖和手背上曾被狗咬过的疤痕让默克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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