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与乌鸦

-----正文-----

阴雨天适合祷告，不便宜下葬。

或许傍晚就会放晴，——也可能不，谁叫这座滚滚浓烟的蒸汽之城总是阴晴难料。

波姆连夜赶工挖出的墓坑周围此刻站满牧师，没错，出席今场葬礼的来客几乎全部隶属上帝，只一位半张脸隐于黑色礼帽面纱下的高挑纤瘦的女士，成为十字架碑前哭泣的孤女。

死者信仰上帝得多虔诚？波姆忍不住想，否则整个教区的牧师哪会同时亲身前来，在这样的鬼天气，乌鸦都不愿意离开避雨的屋檐。

除非……死者也是牧师。

波姆瞬间失去兴趣，全赖他听见其中鼻头雀斑点点的牧师向女士叹惋她父亲生平为人多么友善包容，是牧师神圣天职的典范。

断续冷风刮过，墓园茂盛的榆树枝叶飒飒作响，苦雨浇透人们脸庞，伞具聊胜于无。

立在人群之外的波姆懒得撑伞，反正迟早要被淋湿，身为郊区公墓唯一的看守者，挖坑和填土都归他管，等待年长牧师念完他沉痛的悼词，波姆就该干活了。

他没有第三只手，也不指望谁为他挡雨。

葬礼接近尾声，不尽人意的天气加快悲伤进程。

在众人注视下铲土埋棺，尽管十年来干过无数次，波姆仍旧无法习惯——因为他做贼心虚。

死去牧师的女儿很爱自己父亲，波姆一眼便发现遗体胸口佩戴的金链怀表和左手无名指上光亮的宝石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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