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只有死，才能让他重新落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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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那一天，阿敖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入狱的一天。

那准确说来，并不是真正戴上手铐、接受检查，排队换上囚服的那天。而是阿敖心里的印象，他认为决定了自己入狱的那一天。那指的是坐在被告席里，被剥夺了话语权的时候。

隔着玻璃，他遥望自己的兄弟。张崇邦双手抵头，坐立不安，表情张皇；他不时拉扯自己的领带，好像那是一条命。然后这位他曾经的师长作证自己谋杀了别人。

邱督察花了大半辈子时间维护秩序，理所应当地认为秩序也应保护自己。直到法官一锤定罪的时刻，滔天巨网把他捕获。想到这，他的意识轻飘飘悬浮，飞旋过那间法庭室，闪回中夹杂着作为犯人的回忆，最终落进一片黑暗里。

堕落的过程非常漫长，比他想象中人的一生还要漫长得多；以至于只有死，才能让他重新落回地面。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本地人吗？”一句话音把他拉回现实。

阿敖抬起头，看见对面是个年轻女子，衣妆入时，两眼亮如葡萄，好奇瞧着自己，她大概想不到自己有怎样阴冷的思绪的世界。

他朝她笑道：“我是本地人。你可能见过我。”

十年前，他在这条街上查交通，做学警、巡逻。

女孩欲言又止，“我二年级的时候，有个警察救过我。我跑过马路去玩，没看到车，还好他一把捞起我，抱着冲去对面。他还狠狠罚了那辆不避不让的面包车。……那警察像你一样，走路时左胯比右边高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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