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

-----正文-----

困沾是五岁进的念安寺，彼时他娘哭得泪人儿似的，拉着他的手紧得抠也抠不开。

“乖乖的，娘亲一得空就来看你。”

困沾蜷缩在他娘怀里，睁着清澈的双眼，看见他娘脸上泪纵千行，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给他娘擦泪，一声也不吭。他的师父念了声佛号，道请回。

他娘絮絮叨叨，将慈母心揉得细细碎碎，不厌其烦一再叮咛。困沾认真地听，一个字一个字地藏进心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娘，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来。

懵懂的他已知什么叫身不由己，他娘多想将他留在身边，可是不行。若是不舍得将他舍进寺庙，招致一场大祸，落得家破人亡下场，这不是他，也不是他娘、他爹能负得起的责任。

干糙温热的嘴唇重重地印在他额头上，他娘哽咽道：“不要怕，病会好的，娘亲会常来看你。”

困沾从他娘的怀抱转移到一个沾满苦涩的清冷怀抱，自此名字也没了，他就叫困沾，是念安寺均来大师的小弟子。

均来大师说困沾早慧，懂事太早，命很苦。困沾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地期盼他娘真会如所许诺那样来看望他，从京里到寺庙，乘车半天多的路程，一封信却慢慢地走了半年。接到信时是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檐头瓦上一层霜雪冰晶碎盐一般。困沾身体不好，抱着暖手炉在廊前看师兄扫雪，均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困沾身旁，目光淡若九层天上云，不轻不重地说：“程侍郎府上来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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